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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Nov 2017
故事

我无尽的噩梦

王宇是中国最受尊敬的人权律师之一。她最受瞩目的案件为因为鼓励民族团结而于2014年被判处无期徒刑的维吾尔族学者伊力哈木辩护。王律师勇敢的维权工作令他获得过许多国际人权奖和提名。

 


 

车开了不到两分钟就停了,我感觉根本就没有出那个院子。他们让我下车,架着我进了一个房间,一个人说要给我拍X光片,就把我带到一个机器前,那个人告诉我紧贴着机器,几秒钟不到,就让我离开了。全部过程我都带着黑头套和手铐。 我们回到车上,车继续开,开得很慢,大概不到一分钟吧,就又让我下车了。下车后,带我来的那两个女孩把我交给从那里出来的另外两个女孩。我们七转八转拐了好几个弯,终于进了一个房间,那里似乎是个与世隔绝的魔窟,在一个警卫森严的大院子里的又一个阴森可怖的小院子里的一间小房里。那是一个特别隐蔽的地方,那之后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在这里,除了二十几个女孩子轮班看守,就是几个预审对我的疲劳审讯,我甚至都没有听到有鸟的叫声。

进去之后,她们给我摘去黑头套和手铐。我看到这是一间按照标准看守所式样建造的羁押室:  一进门一条长走廊直通到头,另一头也是一个门,门外边是所谓的放风场地(但我在那里的一个月的时间从没有放过一次风,在之后被关押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也从来没有放过一次风,那一年没再接触过阳光、风和室外的空气),右侧是十张简易的单人床,紧紧挨着排列在一起成了一张大铺,顺着第一号床上边摆放着一张桌子,一条床垫横放在第6、7、8号床上,床垫上摆着从大房间那边拿来的被褥和枕头。床垫头上有两个塑料矮凳,两个矮凳中间有一个用红色油漆划好的大约40cm*40cm见方的一个方框,方框旁边还有用黄色油漆划的几道线,地上也有几道红线和黄线。走廊的左侧有一半是一堵墙,另一半是卫生间,卫生间和走廊用一整块很大的玻璃隔着,中间是个门洞,可以进出,里面的一切一目了然,有一个蹲便器,一个洗漱池,中间是一个没有喷头的貌似淋浴用的出水管。房间里的墙上有三个摄像头,卫生间里还有一个摄像头。我后来喝水的时候,看到杯子的标签上写的是“207”,可能是这里的房间号。 我问,“这里是看守所吧?是否还有其他人啊?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吧?”她们说:“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说:“这么大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太浪费了。”这时,我发现我身边的女孩子都是身着绿色迷彩服而不是T恤了,她们中有一个女孩告诉我,我平时只能坐在那个红色油漆划好的小方框中,不能出方框,否则会有人提醒;又告诉我,在室内的任何行动都不能出了那些红、黄线,否则就构成危险,武警战士就有权力对我采取行动;还说,我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打报告。 这时又进来一个女孩,让我把全身衣服都脱光。

我问:“为什么?”她说这是例行检查,我说:“我上午刚刚从里到外换的都是你们提供的衣服,没有一件是我自己的,而且从我到你们这里之后,你们的人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半步,你们还要检查什么呢?”我又看着满屋的摄像头说;“或者是否可以到卫生间检查,你们这样明明是在侮辱人。”她说:“不行,必须要在这个房间脱光了检查,而且还要脱光了转三圈。”我坚持不同意这样的侮辱性要求。但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不由分说,一拥而上把我按在地上,扒光我全身衣服,我赤裸的暴露在一群女孩和数个摄像头之下,感到有无数的眼睛盯着我,当时虽是炎炎夏日,这却仍使我瑟瑟发抖,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可我根本无力反抗,我一边哭一边质问她们:“为什么会这样侮辱我?” 我和这几个小姑娘互不相识,没有任何过节,为什么她们没有一丝的怜悯心,会对我这样的弱女子如此的施暴?

 


 

王宇的故事全文以及她的丈夫和其他人指定居所监视居住受害者的故事,可在《失踪人民共和国》书中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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