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高立法机构谴责连坐的使用

在圣诞节后不久，12月26日，中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法制工作委员会对地方政府在打击电信诈骗中益加频繁地采用的集体惩罚（又称株连或连坐）发表了严厉批评。法工委明确表示，这些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

事态的发展沿于地方政府为了打击电信诈骗活动，制定一系列对家人乃至整个社区实施集体惩罚的规定。而去年随着《反电信网络诈骗法》的颁布，这种情况达到了巅峰。

保护卫士于2022年发布的《海外110 ：不受控的中国跨国犯罪打击》以及《巡逻与劝返》中首次关注到这些集体惩罚措施如何被广泛使用以协助地方政府进行跨国执法工作，引起广泛关注。在2022年8月，公安部宣称他们的行动成功“劝返”了至少23万名主要在东南亚国家的人员返回中国。

“劝返”是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根据2018年《国家监察法》中概述到的“追逃工作“中制定的一种非法执法行动，通常依赖于对所谓逃犯的家人施加压力，以说服逃犯“自愿”回国。这些策略还经常被用于针对人权捍卫者、异见人士、少数民族和宗教团体，如维吾尔族流亡者。

但事态的发展让人不禁联想到北韩所使用的株连手段。我们在2022年秋季报告中揭示了中共如何正式地以及更广泛地针对海外目标采取集体惩罚，包括株连目标的子女、父母、亲属甚至更广泛的社区成员。我们发现的一些有规定的惩罚包括：

• 暂停家庭成员的医疗补贴资格；
• 对家庭成员的银行使用施加限制；
• 禁止其家庭成员获得银行贷款；
• 拒绝其子女入学；
• 禁止其家庭成员于公共部门中就业。

随着我们的报告《惶恐不安的家人：21世纪中国的株连现象》于2023年12月发布，中国的株连问题进一步引起关注。这份详尽的报告透过采访受害者和分析媒体报导，展现了中国如何在毫无法律依据的情况下以株连手段针对人权捍卫者，而中国的株连现象似乎在习近平的第二任期开始以来在形式和严重性上都更为严峻。

12月29日，国家和党媒体开始报道法工委对地方政府在打击电信诈骗方面实施株连手段的严厉批评，包括CCTV 13、各地方政府以及党媒的新闻报道。前《环球时报》总编辑胡锡进亦在他的微信账号上发表了相关言论。

有趣的是，胡锡进此前曾是中共攻击保护卫士的主要角色，《海外110 ：不受控的中国跨国犯罪打击》以及《巡逻与劝返》等揭露了株连手段的报告在发布后皆备受胡的攻击。

根据监控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工作NPC Observer的报道，法制工作委员会的备案审查过程始于多名市民的投诉，最终导致该机构得出以下结论：

根据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的“备案审查”过程，法制工作委员会在中国公民的请求下审查法律和其他官方文件的合宪性。在本案中，法制工作委员会支持了提出异议的一方。在其本周对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的备案审查年度报告中，法制工作委员会披露了以下结论：

我们研究认为，任何违法犯罪行为的法律责任都应当由违法犯罪行为人本人承担，而不能株连或者及于他人，这是现代法治的一项基本原则；有关通告对涉罪人员近亲属多项权利进行限制，违背罪责自负原则，不符合宪法第二章关于“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规定的原则和精神，也不符合国家有关教育、就业、社保等法律法规的原则和精神。

这一重大进展是一个令人欣喜的改变，希望能向地方政府以及执法部门传递一个明确的信息。尽管该决定有一些重大的限制，特别是决定仅涵盖地方政府反电信诈骗运动的范围以及法制工作委员会本身没有撤销任何法律或法规的权威（法工委在报告中表示正在与相关部门合作纠正情况），但“违宪”的裁决应鼓励民主国家继续向中国政府施加压力，从中国即将进行的全球人权定期审查开始，立即废除对人权捍卫者、异见人士、少数民族以及宗教成员实施的所有集体惩罚措施。

详细信息请参阅NPC Observer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