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一直让女记者失踪?
香港《南华早报》的资深记者陈敏莉 (Minnie Chan)已在中国失踪超过一个月。
如果这发生在几乎任何其他国家,你可能会先联想到她可能遇到了事故或者遭到袭击。
但在中国,最有可能的答案是中国共产党因为政治原因让她被失踪。
以往的例子表明,她现在很可能被关押在一种名为指定居所监视居住(RSDL)的秘密监狱系统中。请点此参阅更多关于指定居所监视居住的内容。
近年来,中共秘密拘留了多名女记者。
在2020年夏天,他们拘留了成蕾,她是澳大利亚籍中国环球电视网 (CGTN)商业新闻台的前主持人。
四个月后,中国记者范若伊,曾为《彭博社》工作,也消失在中共的秘密监狱系统中。
据半岛电视台报道,去年还有一名在《南华早报》工作的女记者在中国失踪,到目前为止可能已长达九个月。总部位于卡塔尔的媒体没有透露更多细节,出于隐私原因并没有公开她的姓名。
当然,不仅是女记者。中共有让任何人因政治原因失踪的习惯,不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不论男性还是女性,无论是记者还是其他任何职业。
但如果他们确实拘留了她,那么她将成为过去三年内第四位被失踪的女记者。
10月29日:陈敏莉在北京报道为期三天的香山论坛,这是一个关于国防的国际论坛。
10月31日:论坛结束。
11月1日:她在Facebook和LinkedIn上分享了她关于论坛的《南华早报》文章。
11月11日:她在Facebook上发布了两个年轻女孩的照片。这个帖子与她以前的绝大多数帖子不同,以前的帖子通常是新闻文章的链接。在她朋友的留言中,有人质疑这个帖子是否由她发布。
截至发布本文时,她仍然没有再发过其他帖子。
11月30日:她失踪的消息传出。
第一则关于她失踪的报道出现在日本《共同社》,称一些她的朋友担心她“可能正在中国被调查”。
12月1日:香港记者协会发表声明表示“十分关注”她的失踪和安危,并呼吁陈的亲友提供她的信息。
《南华早报》理应在数周前就已经知道陈敏莉失踪,因为她並没有返回工作。《南华早报》此时亦开始回应其他媒体的问题:
他们告诉《共同社》说她“正在休假”。
他们告诉总部位在香港的中文报纸《明报》:“她的家人告诉我们她目前安全,并希望外界尊重她的个人私隐。”
他们告诉自由亚洲电台说她“正在休假处理私事”,并请“尊重她的隐私”。
但当《香港自由新闻》通过电子邮件请求《南华早报》评论时,他们的回应非常特殊。
《南华早报》再次複述他们告诉其他媒体的措词——她是安全的,她的家人希望外界尊重她的隐私。但他们却以一种威胁的方式结尾,表示他们“保留对任何与《南华早报》及此事有关的错误报导采取法律行动的权利。”
《香港自由新闻》补充道,这种充满敌意的回覆是在请求回应的截止日期后几个小时才收到的。这貌似表明《南华早报》在声称只是一名员工正在休假的答覆上花费了相当多的时间考虑。
如果陈敏莉只是在“休假”的话,《南华早报》的这些笼统回应则不合常理。
“某某目前安全,并希望外界尊重其个人隐私。”
我们在哪里听过这些话?
在2021年,中国网球明星彭帅在指控一名中国高官性侵后失踪。
国际奥委会几周后被允许进行视频通话,彭帅在通话中表示:“她安然无恙……希望各方尊重她的隐私。”
陈敏莉是一位资深记者,拥有近三十年的经验。
根据她在《南华早报》的资料显示,她自2005年以来一直为该报撰稿。她是一位“屡获奖项的记者,专攻中国国防和外交报道”。
她的报道在中国是一个政治敏感的领域。
网媒Asia Sentinel甚至猜测,她对中国军事新闻的报道可能意味着她被卷入了解放军高层的“动荡”。2023年8月,时任国防部长李尚福失踪。就在陈敏莉被消失的前一周,北京宣布他已被免去职务。
根据她的LinkedIn,在2005年之前,她曾为多家香港媒体工作,包括电视台和苹果日报,一家已被迫关闭且对中共高度批评的报纸。
在社交媒体上,她发表过一些对北京的批评。例如,在2019年,当反送中示威活动如火如荼进行时,她嘲笑了香港的亲中抗议者。当她的前雇主苹果日报在2021年被警方迫使关闭时,她写道,它被“强大的势力”扼杀。
但基于这些失踪案件和法律诉讼的保密性,使得难以了解某人为何会在中国成为目标。
成蕾被指控“为境外非法提供国家秘密”,而范若伊的所谓“罪行”则是“危害国家安全”。成蕾在数月前才获释,她表示自己之所以受到惩罚是因为违反了新闻保密条款的“几分钟”。范若伊于去年获得保释,但自此之后杳无音讯。
指定居所监视居住是警方同时在对他们“立案”的时候,主要用来逼供和摧毁他们精神的强而有力工具。
这是中国在2012年合法化的一套被国家授权的绑架系统,每年对成千上万人使用。
这个系统被联合国谴责为等同于强迫失踪,允许在秘密地点拘留长达六个月,囚犯与世隔绝,包括律师,更不用说家人了。
他们通常被限制在一个房间里,不见天日,处于24小时的监视之下,包括在睡觉和上厕所时都受到监视。在这样的条件下,指定居所监视居住的被拘留者极易遭受身体和心理的折磨。
指定居所监视居住往往只是一个开始。
一旦结束,被拘留者通常会被转移到拘留中心,然后被正式逮捕,可能要等待数年才能接受审判和判决。即使在那时,律师访问也经常受到阻碍,有时更会在拘留中使用假名。
成蕾,这位澳大利亚籍记者,于2020年夏季失踪,并被关押在指定居所监视居住整整六个月,她说这就像是“被活埋”。
保护卫士花费了数年时间记录了指定居所监视居住中的黑暗。我们的报告《囚禁:在中国指定居所监视居住秘密监狱内》是一份图文并茂的出版物,深入探讨了在指定居所监视居住中生活的恐怖日常。